Randy前幾天在看一本書叫做A Grace Disguised How the Soul Grows Through Loss(《出人意外的祝?!罚?。書中講述了杰瑞?席哲的遭遇:一場出人意外、令人不解的車禍吞沒了他一家人。在幾秒鐘之內,席哲的人生完全改觀。一個酒醉的人駕駛的車輛迎頭撞上席哲一家人乘坐的車輛,奪走了席哲的妻子、母親、四歲大女兒的性命。在書中,席哲引領讀者走過這場天翻地覆的事件,以及他對這場飛來橫禍可能的意義所作的反思。一個人經過如此悲痛的損失,要如何生存。遭逢這樣的巨變,該如何響應?本書英文版發行超過二十萬冊,譯成多種語言,在美國已經廣泛用于小組、讀書會、教會與會堂、收容所、神學院、醫學院校、與大學課程,更被許多機構用作輔導那些遭受苦難之人的材料。
Randy覺得書中的一段特別值得一讀,他想把這段內容作為高二上課的材料??墒鞘诸^只有英文版的,于是大原同志就在網上搜索中文版的書,可是如果買的話,一方面需要米,另外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拿到書,“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于是我就動手把那段譯成了中文。譯完以后,劉子亮還逐字閱讀修改,對此,深感敬佩!有米的同志可以買一本書看一下,沒米的同志就將就看一下Randy強烈推薦的這一段文字吧!o(∩_∩)o…哈哈
“一個團體并不會簡單的自發形成,除非一些必要的條件具備時才行。甚至在有一些災難性喪失的特別情況下,形成團體的條件也不是很充分。當遭受喪失的人們去尋找團體時,這些人和其他一些人會有意的做出一些選擇去形成團體。
首先,這需要那些想為受難的朋友們營造一個團體的人做出一個選擇。他們必須要愿意被其他人的喪失所改變,盡管他們可能沒有直接受到這些喪失的影響。好的安慰需要設身處地,需要力量的調整,有時還需要做出巨大的犧牲。提供安慰者一定要準備好去讓設身處地的感受他人的痛苦并讓痛苦轉化安慰者。一旦做出這種決定,他們便已不是原來的自己。他們的世界會因為遭受痛苦的人的在場而被持久的改變。這會終結超然、控制感和便利性。這也不會再讓他們認為世界是一個充滿可愛的人,有很多正面的經歷和可人環境的安全的地方。
從我的一些最好的朋友那我一再聽到相同的評論?!癑erry,你不知道你的經歷多么嚴重的改變了我們”。他們提及這個悲劇影響了他們的人際關系、他們優先考慮的事情還有對意義的追求。他們被改變因為他們選擇了卷入我的遭遇,并親自承受我的痛苦。他們認為讓我重回喪失之前的生活,僅僅一個月或者一年的時間是不夠的。因為他們知道未來的生活對我來說和以前是不一樣的,對他們來說同樣如此。
事故發生時John還不到兩歲。轉瞬之間,他的股骨骨折,他的母親去世,他的父親陷入極度悲傷之中。他的世界一片混亂,就像是他被丟入漩渦之中。大學里一些要好的朋友,Ron和Julie,他們每天都來醫院看我。有一天他們問我,如果我工作的話打算讓誰來照顧John。在我回答之前,Julie表示“為了長遠發展”她愿意做John的代理媽媽。起初我是不同意這個想法的。但是她對我提出的每個問題都給予了令人信服的回答和作為一個母親的解決方式。到現在已經有三年時間了,Julie白天的時候都在照看John,Ron也在幫忙。Julie參與了一些John的學前活動。當我無法帶John去看醫生時她會帶John去醫院。她讓John融入她自己的家庭并給予他特別的關照。雖然她沒有堅持要John叫她“媽媽”,但是在John的記憶里她已經是他的母親了。她為John和我提供的無私的幫助的影響是無法衡量的。我相信John的快樂的性情和安全感很大程度上是Julie的巨大投入所帶來的結果。
在事故發生后,來自大學和社區的一小組人決定每個星期和我會面提供支持,其實除了會面的其他時間我也經??吹剿麄儭,F在我們會面已有三年時間,這個小組已經不僅僅關注我作為一個悲傷的鰥夫的行為問題。我所任教的系里的同事用溫情的關懷將我包圍,至今為止,這個團體是我職業生涯中的最緊密的一個團體。學院的其他同事鼓勵我追求我的職業理想,盡管我用于工作的時間非常有限。社區的朋友們也歡迎我加入我結婚時所歸屬的那個相同的社交圈子。
尤其是我的妹妹和妹夫Diane和Jack,這么多年來他們一直是我最好的朋友,他們幫助我適應作為單親父親的生活,幫我建立新的家庭模式,并對未來做了規劃。第一年的時候我們花了許多時間通話,現在每周我們仍會通話兩次或者三次。關于怎樣撫養小孩他們給了我寶貴的建議,而且對于如何有效的管理家庭他們也提供了富有創意的方法。他們也和我一起去反思這個悲劇去發現它的意義,并依照我們的信條去理解這種喪失。此書中的許多觀點都是最初和他們討論時形成的。
我也經歷了教會的鼎盛時期。當事故發生時我是第一基督教長老會的成員。當時教會的成員即刻集結在我的周圍。在短期內他們為我的家庭提供了食物和關懷,以后很長的一段時間他們和我一起去承受悲傷。這個喪失不僅僅是我們的。我的悲劇成為一個公眾事件,它使集會中的許多人能夠面對他們自己的種種喪失,其中的一些喪失可能已經埋藏或者被忽略了許多年之久。像其許多人一樣,我目睹了教會的衰敗。許多教會充滿了偽君子、盲信者和淡漠的基督徒,對此大家已不再感到驚訝。然而,我發現我的教會團體依然富有同情心而且相互忠誠。我冒險給教會一個機會相信教會,教會也幫我和我的家庭度過難關。
在事故發生前我所歸屬的團體,換句話說,也是事故發生后我所歸屬的團體。當我哀傷、適應和改變的時候,這些團體為我提供了支持。他們保持忠誠的承諾讓我不用再做另外一個適應:形成新的朋友圈子。他們的忠誠創造了一種關系的穩定性和持續性,而這正是我在喪失之后體驗憂傷并尋找新的生活時所需要的。我和這些朋友一起憂傷,這些朋友也讓我感到憂傷,他們的存在讓我想到了我所喪失的過去。但是這些朋友在這個破碎的世界所提供的安全感和熟悉感也讓我獲得成長。他們讓我的生活變得更糟也變得更好,他們會勾起我對過去的回憶,但也有助于發現事故發生之后未來生活的挑戰。
住在原來的房子里也會有類似的影響。住在如此熟悉的地方,睡在原來的床上,看著房間的各種陳設——圖片,相冊,裝飾,書籍,海報還有其余種種——所有這些都會喚醒對事故發生前生活的種種回憶,起初對我來說真的很難面對。我們整個的家庭讓我想到Lynda和Diana Jane的離去。每次進門都會讓我苦惱不已,那種感覺就像是一個異常饑餓的人聞到了美食的馨香而卻無法進食一樣難受。但是同時這也提供了一個熟悉的環境,在這里我的孩子和我可以對四口之家建立一種新的認同感。我們家變成了一個進行試驗和發現的實驗室。它讓我們感到悲傷,也在幫助我們成長。
事故發生后的一年多,我決定留在家里過感恩節,不去拜訪在州的另外一端的家庭。那年的冬天來得早些,這讓我們都非常戀家。我也經歷著很深的抑郁,在抑郁狀態中我也陷入事故發生的第一個周年祭之中。這種抑郁也讓我呆在家中的這四天所體驗到的空虛感和疏離感更加惡化,四天時間長似數年。但是我們四個人度過了一段美好時光。我們接受了四口之家而且感到舒適,我們一起慶祝假期。我們胃口很好,拼命玩耍。盡管如此,這個長的周末就像一棵傾倒的樹壓在我的胸膛。有時我會被悲傷壓得喘不過氣來。但是這也給我信心讓我感到我們可以一起做得更好,即便是假期。這是我曾面對的最為艱難的假期,也是最為自由的假期。
團體經歷也教會了我另外一課。想要安慰處于痛苦狀態的人的安慰者需要做出決定去做這件事情,這還不夠,而且需要得到安慰的人也必須決定接受安慰才行。他們的責任包括有勇氣面對挫折,學習新的技能,努力爭取互惠的友誼。換句話說,他們必須根據自己的能力去掌控自己的生活,盡管他們正經歷悲傷,體驗心碎的感覺。我能學到這些大部分是因為我朋友們的溫和鼓勵,他們鼓勵我在喪失中做出一些明智的選擇。例如,Ron,Julie和我保持明晰的界限去防止我利用他們,同時也防止他們對我感到怨恨。Julie和我做出了一個時間表安排照看事宜,我雇了Monica作為兼職保姆。當Julie作為注冊護士工作期間和Ron在學院工作期間,Monica的其中的一個任務就是照看Julie的小兒子。
一個好朋友Susan志愿接送Catherine和David上學,并且這種極富價值的服務一做就是3年。但是我也盡快讓自己能夠適應輪流使用合伙使用的汽車,過去的三年時間里,我也在教她的兒子足球。我盡己所能承擔責任的期望迫使我去發展一些重要的管理技能,明智的安排我的時間以便我的家庭能夠平穩運行。
當然情況并不總是如此。有時我會把雞肉煮焦,會錯過一些彩排,訓練的時候會遲到,也會忘記送零食去學校。有一次我在一個50個大學生的班級上課時,忽然想起我忘記送Catherine去學校參加一個重要的音樂會。如果我們僅僅計劃參加這個音樂會的話,那可能還會少些尷尬。但是Catherine在三個女孩的組合中要充當第一女高音的角色,那意味著她的缺席對整體來說是顯而易見的,尤其是對導演而言。我驚慌的沖出教室,打電話給她的學校。但是為時已晚。我們錯過了整個事件。當然事后我向導演道了歉,但是歉意對缺少Catherine的組合的表演者而言于事無補。
在事故發生后不久我意識到我還要承擔另外一個重要的責任,就是我在團體中要做一個自己經歷的解說者。朋友們想去傾聽,想去同情。但是他們也想去學習,去反思苦難的一般性質,去讓他們自己的生活更有意義。所以我們一起組成一個反思型的團體。我曾多次告訴我的這些朋友我是多么感激他們的同情關心,而對于我能夠提供一個機會讓他們可以從我的痛苦經歷中發現他們生活的意義,他們曾向我表示他們感激不盡。他們做好準備被改變,我也做好準備去履行我的責任。他們從未感到被操縱被利用,我也從未感到受恩于人,從未感到倍受壓迫。我們之間的關系是互惠的。我們每個人都在貢獻,我們每個人也在獲得。
結果就是愛。我們學著更深入的去愛。對我來說,雖然不是獨有的真實,那也是一種特殊的真實。起初對于冒險去愛我猶豫不決。這是我的一種保護性反射,這會使我想疏離每個人,甚至是我的家人。我的經歷教會我喪失會讓人退回到一種幾乎完全心碎并且極易受傷的狀態。我不是僅僅感到切膚之痛,我整個人就是疼痛本身。結果我經常發現我自己總是在接受愛和友誼。然而,最終我不得不決定去重新做一個對團體有所貢獻的成員,不僅接受愛,而且給予愛。
這個決定不是那么容易做出的。從來都不是。人們對重新給予愛變得非常謹慎因為他們害怕會重新喪失,這是人之常情。心智正常的人有誰會想要再次經歷這種痛苦呢?如果有如此風險,那么給予愛還值不值得?甚至當你知道還會有其他喪失會接踵而來,你在喪失之后還會有愛的可能性嗎?我曾無數次的想到如果我再失去另外一個小孩的話,那對我而言是多么致命的一個打擊,尤其是現在我對他們付出了如此之多的情況之下。我被那種可能性嚇壞了。但是我也無法想象我不去愛他們,那對我來說比失去他們更為令人厭惡。
因而更多喪失的風險造成了一個困境。選擇繼續去愛的問題是做出選擇去愛意味著活在繼續喪失的威脅之下。但是選擇不去愛的問題是遠離愛意味著危及心靈的生活,因為心靈只有在愛的滋養下才能茁壯成長。心靈健全的人選擇去愛,心靈孱弱的人選擇不愛。如果人們想要他們的心靈通過喪失——不論何種喪失——成長,他們一定最終決定去愛,甚至比他們以前愛的更為強烈。他們必須用更為充沛的能量和承諾擁抱愛,以此來回應喪失。
不論怎樣,那是我不得不做出的選擇。這個選擇立即用在我的孩子的身上,他們是如此的需要一個父親在悲劇發生后去愛他們。事故發生后不久,我發現我作為一個父親如何照看我的孩子將會決定他們將來如何看待和對待這場悲劇。事故發生后大概6個月的時候,我接到一個陌生人打來的不同尋常的電話,她想和我談談她母親的過世這個事情。這是我們僅有的一次交談。我甚至已記不起她的名字。她說在她10歲的時候她母親過世了。她20歲的時候開始找心理治療師尋求幫助。時斷時續持續了6年的治療。我對這個信息的第一反應是氣憤和恐懼。我想如果她僅僅是給我一個如此令人沮喪的信息,為何她會打電話給我。但是接著她就解釋為何去尋求心理治療。不是像我假設的那樣是由于她母親的過世。她尋求心理治療是要處理父親的喪失,雖然父親還在世。她說,她父親在自己的妻子過世以后,就開始疏離自己的孩子。雖然他們仍然生活在原來的房子里,但是在情感上,父親變得遙不可及。她父親對喪失的這種反應對她來說是一個致命的喪失,因為她失去了一個親人,盡管父親仍然活著而且有能力愛她,但是他選擇不去愛她。
那個電話對我而言是個很好的禮物。它提醒我作為三個受到創傷感到困惑的孩子的父親,我所擁有的機遇和權利。我不想讓一個喪失——他們母親的過世——導致另外一個喪失,同樣是不可忍受的喪失,那就是徒有空殼毫無生氣的一個父親。所發生的事故已令人難以承受,我不能在雪上加霜:疏離他們,剝奪他們所需要的父愛。我想通過良好的表現來超越邪惡。
像我現在所做的那樣,我意識到尤其在遭遇喪失之后,會存在一種不詳的愛。如果喪失會增強我們愛的能力,那么這種增強了的愛的能力在重新遭受打擊之后會令我們感到更大的傷害。對此困境并沒有一個簡單的解決方式。選擇疏離人們保護自己會讓自己的心靈萎縮,選擇去愛甚至比以前更強烈的去愛會讓我們重新遭遇痛苦,因為選擇去愛需要有勇氣去忍受悲傷。我們知道人的一生不會只有一次喪失。所以我們害怕令人擔憂的喪失是自然的。但是更大的喪失不是遭遇另外的喪失本身,而是拒絕去愛,因為拒絕去愛會導致靈魂的死亡。
當我們心碎的時候,我們要有巨大的勇氣才會選擇去愛。但是我在想當愛超越了心碎之后才會變得更為真實。心碎的感覺讓我們去找尋我們自身之外的愛的根源。這源自一種神性,這種神性的根本性質就是愛。把心碎的感覺和愛放在一起看似矛盾,但是我認為他們是同根同源的。
過去的三年時間,我和一些人有著很愉快的會面。當他們從痛苦的體驗中走出來時,那是極富意義的事情。一個學院的朋友看起來非常無助,他的妻子忍受了一年的乳房癌的治療。我的遭遇和他對妻子的關心使我們倆建立了深厚的友誼。學院的一個員工最近檢查出患了癌癥。再次,我們的交談有了更多的共鳴。最近我和一個我們教會的女士聊天,由于輸了感染病毒的血而患了艾滋病。她的幾個孩子還小,她很擔心他們,她愛她的丈夫也很能為他著想。我們討論了我們處境的獨特性。我們在探尋意義,試圖去領會我們的遭遇。傾聽她的故事并分享我的體驗,讓我能夠繼續向前。
自從那次事故之后,我對人們充滿感激之情,盡管我從未遭遇到更為嚴重的無力感和無能感。我的遭遇把心碎的感覺和愛結合在一起。心碎的感覺驅使我去愛,并且我發現了在我自身無法找到的愛的根源。我在團體中找到了它,在神性中找到了它,這種神性為像我一樣心碎的人創造和維持了這個團體?!?/span>